新婚夜淪落到叫外賣也是很慘，但是朝雲確實很累了，金木被交警訓了一頓結果還是興致勃勃的糊弄著吃了幾口飯就開始了他的“春宵一刻值千金”，朝雲迷迷糊糊的配合著，依舊是輕輕地力道，攀附在他的身上，依舊像一塊薄紗，是他掙脫不開的纏綿。一邊美滋滋的脫離處男的身份，一邊還在朝雲耳邊炫耀：“緋世個膽小鬼跟你交往了大半年都這麽慫，我只好摘掉他種好的，熟透的果子了。”

朝雲氣的心跳都加速了，這家夥果然記吃不記打，交警的警告全都成了耳旁風，居然還賤兮兮的來撩撥自己！但是柔弱的她被人摟著也是無能為力，只能用力夾住他來表達自己的不滿。金木哆嗦了一下，倒吸了一口冷氣，差點當場交代了。

隔天一早金木醒來，就看到朝雲睜著眼直勾勾的看著他，他一下子就從糟糕的夢裏醒了過來，問道：“怎麽了？”

朝雲笑著說：“我給你生個孩子吧！”仿佛這是個多完美的主意，滿臉都是得意。

“我們倆不會有孩子的。”

“你不多試試怎麽知道沒有？”

金木給她科普了一下人和喰種之間近乎物種隔離的理論，而且兩周後朝雲要開始第二輪化療，懷孕是完全不可能的。

朝雲一揮手：“你都說了是近乎物種隔離，不是完全物種隔離，化療不做了，做不做區別也不大，總之我們生個孩子吧。”

金木覺得這天聊不下去了，拍了拍她的頭去洗漱了。

吃早餐的時候他還是很好奇朝雲這種心態，好想他做什麽她都不會怕，於是他問了：“你不怕我嗎？”

朝雲搖頭：“有的時候會，就感覺你很危險的樣子，但是又下意識知道你肯定不會傷害我，啊其實也什麽值得你來傷害我的地方啊，你要想看我很慘，直接去醫院看我在病床上掙紮豈不是更有意思？”

“那你不會覺得應該離我遠一點嗎？我是喰種哦。”

“說白了我也是個被人類社會遺棄的廢物啊，我們倆誰也沒比誰強，你都不嫌棄我沒用呢，你好歹還有正經工作，我可什麽都沒有呢。”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你不會覺得喰種這個群體就已經值得你遠離了嗎？”

朝雲一推盤子，問他：“你討厭蚊子嗎？”

金木點頭，討厭的，尤其是小時候，總是被叮的很慘。

“喰種對於人類來說就是蚊子，吸了血不說還會留下一個讓人難受的蚊子包。把人類群體擬作一個人的話，身體上多個蚊子包人還好好地，什麽都不影響，雖然蚊子包所在的地方會很難受。而蚊子在人周圍飛舞的嗡嗡聲又會讓人產生一種煩躁的危機感。所以作為人類，不討厭喰種是不可能的，因為群體數量差太過巨大，喰種才是藏在暗處的那個蚊子，只要喰種還要吸血，還要給部分人類留下痛苦，還要作為一種低概率的陰雲籠罩在人類頭上，那人類和喰種是沒有和解的可能的。”

“喰種當然應該是我遠離的玩意兒，但是別人的事情關我什麽事呢？只要喰種沒有把你吃了，我才不管他們。畢竟我只是跟你交往然後結婚而已。”

金木放下筷子，皺起了眉：“你不會同情那些被傷害的人類嗎？”

“我還病殃殃的茍活一天是一天呢，也沒看有人來同情我。”

自己的老婆好像沒有自己想的那麽善良可愛，怎麽辦，在線等，挺急的。

“研，善良是個奢侈品，是擁有很多東西的人才配擁有的品質。我能在金錢上慷慨和善良，但是我必定不可能在人格上慷慨和善良。你才是那個擁有人格上的善良的人，但是很多時候太容易跟人共情了，所以總是讓你自己的處境變得很糟糕....在需要你做選擇的時候，永遠選你自己，這就是我對你最大的期盼了。”

金木看她，自己已經做下了決定，恰好他所愛的人也沒有多少日子了，他不用把那個糟糕的決定告訴她，她可能也看不到那一天，過不多久他們會在另一個世界再次相遇，他們都能放下所有的負擔用盡全力去擁抱彼此。

朝雲並不是最理解他的人，但是是最關註他本人，是完全站在他的立場去考慮問題的人，這是一份金木無法回報的愛，甚至已經跨越了種族的，雖然實際原因是朝雲本人沒有什麽人和喰種的種族觀念。

認識朝雲的時候，他已經完成了一件讓人愛他的事情。

“謝謝，朝雲。”

朝雲點點頭，敲了敲桌子：“那就趕緊收拾了吧，等下我要去醫院覆查，你搞快點。”

金木對她間歇性出現的大小姐屬性習以為常，麻利的收拾了餐桌，把盤碗丟進洗碗機，給朝雲套好衣服就趕緊去醫院了。出羽夫人今天也來了，還來挺早，看到朝雲來了之後松了口氣，輕輕拍了她一下：“媽媽差點以為你不願意來了。”

朝雲把口罩拉下來一點：“說了要掙紮一下那肯定要掙紮一下的，您別再瞎擔心了。”

金木跟她打了招呼，就擁著朝雲去病房了，出羽夫人在金木去找醫生的空擋，問道：“緋世怎麽染了頭發啊？還帶了眼鏡？”

朝雲眨了眨眼，雖然不太會扯謊，但是這種時候還是得胡謅一句的：“啊，昨天我倆去領證了，他覺得白頭發不好看。眼鏡就是平光鏡，天天對著電腦太費眼睛了，得保護一下。”

出羽夫人茫然的：“哈？”了一聲，對於不聲不響領證這事兒顯然有點不滿，然後這才註意到女兒的戒指，她一看就不滿意，於是醫生和金木回來的時候，她就拉著金木去了旁邊：“緋世，因為朝雲的緣故，我們家也都接納了你，也同意給你一半她的股份，只等你簽字了。但是你買婚戒都這麽敷衍，那種小得看不到的石頭可不行。”

你丈母娘永遠是你丈母娘，總能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挑出毛病來。金木順從的點點頭：“我會努力的，日後會買個更大的。”

出羽夫人氣不打一處來：“哪有那麽多日後！你趕緊！沒錢就去簽了文件拿分紅去買！”

教你女婿用老婆的錢給老婆買東西真的好嗎？金木無奈的點頭，好歹把丈母娘糊弄過去了。

朝雲在醫院的病例還是寫著出羽，也懶得糾結，以至於當天晚上出羽夫人帶著文件過來簽字的時候，朝雲說要把佐佐木緋世這個名字換成金木研的時候只有一臉的懵逼。

在金木胡編的因為在CCG工作，防止喰種的打擊報覆所以部分外勤人員會有一個新的身份之類的鬼話把出羽夫人糊弄過去之後，她拿著金木研的身份證讓助理去打印新的文件了。

醫院那邊不大會兒也出了結果，直接發到了朝雲的手機上，大客戶就是舒服，都不用再過去拿了。朝雲看了一下指標，總體看來，第一個階段的化療屁用沒有，效果很不樂觀。

於是別的事兒也就放在一邊了，房間裏的三個人都陷入了沈默。然後金木就被加班電話叫走了，他猶豫了一下，親了親朝雲，出了門。

他離開之後，出羽夫人嘆了口氣：“你甘心嗎？”

“甘心的，媽媽。”朝雲對她笑了一下：“唯一不甘心的就是不能和研死在一起吧，但是一想到他和我一起死掉，好像也不太願意，他應該活的更健康，更久才對。”

她很難理解女兒的這種感清，將自己的一切毫無保留的交給另一個人，但是並不妨礙她接納女兒的決定。這幾年裏朝雲數次病危，更小一點的時候，也經常是醫院的常客。從朝雲出生沒多久就查出先天性心臟病，醫生斷言活不過20歲，六歲的時候查出先天性障礙貧血，20歲的目標更加遙不可及。現在這個女兒有驚無險的度過了20歲的生日，還結了婚，對於最初的預期，仿佛也夠了，應該足夠滿足。

“但是媽媽不甘心....”出羽夫人捂著臉哭了出來：“我和爸爸從來都不敢在你身上投入過多的感情和精力，我們都害怕你離開的時候我們倆會承受太多的痛苦。對不起...”

朝雲依舊儀態端莊的坐著，臉上掛著她的商業微笑：“我知道，所以我從來都沒有太多不滿，偶爾也會委屈，但是我都理解的。我不是一個好孩子，給你們添了太多麻煩，我很慶幸我的弟弟妹妹都很健康，也都很優秀，我也很抱歉因為我的任性，需要把家族財產轉移一些到研的名下，但是——但是——”

朝雲後面的話很難對著哭泣的母親說出來，然而出羽夫人多精明的人，怎麽會不知道她的意思：“因為他是你唯一重視的人，所以想盡可能的留下些什麽給他，是嗎？”

“是的。”

“我和爸爸都很理解，也跟你的弟弟妹妹談過，他們也沒有意見。朝雲，很抱歉，我們都不是合格的家人，現在我很慶幸你認識了緋世，無論如何，我和爸爸一直以來都希望你能過得快樂一些的心願是從來沒有變過的。”

朝雲的笑容漸漸消失了，來自家人的道歉，遲了很久，但是她並不像她想的那麽無動於衷。朝雲捏緊了自己的手，過了好一會兒才回覆她：“你們不是好家人，但我還是很喜歡你們。我曾有過怨言，但是我也知道是因為我自己不爭氣才弄成了這個樣子。如果以後....我不在了，可以的話，替我關照一下研....他是個很溫柔的人，或許能成為你們的第二個兒子呢。”

出羽夫人擦幹凈眼淚，坐到朝雲身邊抱住了她，然後給了她一個溫柔的吻：“媽媽會的，那確實是個好孩子，我很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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